图为市城区阳光鑫都小区内的旧衣物回收箱。 李龙 摄

红网时刻3月27日综合 常德晚报特别行动小组

3月23日早上，天刚刚放晴。常德万达广场附近某小区内，一位牵着小狗的大爷从楼栋里走出来，左手拎着的袋子里装了几件衣服。小区的草坪边上，有一个写着“公益回收”的绿色箱子，大爷掀开盖板，把袋子放了进去，“都是家里没人穿的旧衣服，放着也是浪费，不如捐了。”

大爷离开后，记者上去掀开箱子盖板，发现里面塞满了衣物，估计有些日子没人来清理了。

市城区内有近千个废旧衣物回收箱

这似乎已是我们司空见惯的一幕。在市城区的很多小区里，这些箱子俨然已成为“标配”。

大爱微行公益联盟（以下简称“大爱微行”）是这些箱子的主人之一。理事长周飞告诉记者，他们在全市安放了约670个废旧衣物回收箱。

不仅是“大爱微行”，另外一位不愿具名、手机尾号为2861的男子坦言，他也在市城区多个小区安放了130余个旧衣物回收箱。这些箱子上张贴着旧衣物回收循环利用的流程图。在这里，记者就姑且叫他“善者”吧。

“善者”说，据他所知，除了他和“大爱微行”的回收箱外，市城区还有一位老板也在部分小区摆放了回收箱，“我没有见过这个人，但是我见过他的箱子，具体多少，我不是很清楚。”

按照收集到的信息，记者粗略估算市城区目前有近千个废旧衣物回收箱。虽然归属有所不同，但是记者注意到，这些箱子上全部印有“公益”二字，均声称回收的衣物将捐赠给困难人群。在采访中，很多市民也对此深信不疑，“小区有收购废旧衣物的，但是卖也卖不了多少钱，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。”调查中，一位市民告诉记者，他去年过年前从家里清理了不少旧衣服，全部塞到了小区内的回收箱里，“估计是要过年了，大家都在大扫除，当时箱子里塞都塞不下。”

有人真慈善有人玩噱头

严格意义上来说，这些回收箱以公益之名回收废旧衣物，其实是一种公开募捐行为。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》的规定，公开募捐需要在民政部门登记备案。然而，记者从市民政局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科科长陈立初处得知，截至3月20日，他还没有收到一家公益组织的备案。

周飞告诉记者，他们的废旧衣物回收箱是他们发起的“一张纸、废衣物、献爱心”项目，因为作为一家公益组织，他们对废旧衣物没有仓储和消毒能力，便联系了一家环保企业进行合作。双方约定，每安置30个箱子，这家企业就给“大爱微行”2000元钱，用于资助困难儿童，箱内的衣物归这家企业收走。“除了现金，这家企业还会给我们一些衣物。”周飞坦言，在每30个回收箱收到的2000元捐赠中，他们会提取10%的管理费。“实际上，捐赠给困难儿童的是1800元，这是符合相关规定的。而且我们严格限制了200元管理费的使用，只能用于慈善成本，不能用于支付志愿者工资等。”

在这一点上，“善者”就显得很“粗暴”和“坦率”。电话里，“善者”说，虽然箱子上写着“温情”“捐赠”“公益”等字样，但这些只是个噱头。“这是公开的秘密，大家都这么做。我没做慈善，也没有注册公司，就只做了这么多箱子。你要说有‘慈善’内容的话，就是如果谁需要箱子里面的衣物，就随便去拿呗。”他说，这样做不需要太多的成本，不需要满大街跑着花钱去收购旧衣服。“当然，把这些回收箱放到小区内，有的小区还是会按每年200到600元不等收取费用，也有的小区一两条烟就能搞定。”

他告诉记者，目前，常德市内废旧衣物的回收价在2.5元/斤左右。现在，他自己已经不直接管理这些回收箱，而是将其全部承包给了他人，租期今年4月份到期。

最多时每年回收旧衣物100多吨

随后，记者找到了与“大爱微行”合作的企业。记者拨通了该企业在工商信息登记时预留的电话，接电话的人自称是企业负责人。他说，自己确实从2016年起与“大爱微行”合作，由“大爱微行”在各小区安放废旧衣物回收箱，自己向他们提供捐赠，“每年5万元，有时也会捐赠一些衣物。”

他告诉记者，起初每年还能从这些回收箱中回收到100多吨旧衣服，但是从去年开始，“生意”就不好了，去年下半年到现在，还只收到四五十吨旧衣物，“城里搞这个的多了，而且还有人破坏我们的回收箱，偷走里面的衣物。”

这位负责人说，回收的衣物他们先进行分类处理，一些不能继续使用的衣物会卖到山东等地，用来制作保温层。至于其余的衣服，他没做过多说明。

周飞说，回收箱内衣物的流向与产生的利润他们并不清楚，那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监督能力，他们只监督是否按箱子数量足额捐助。“按照我们的约定，他应该进行公示的。”不过，周飞表示，到底公示了没有，他也不清楚。

另一边，“善者”表示，他回收的衣物90%销往了非洲。他说，这是全国的普遍现象，不是秘密。而他自己现在在广州，有部分业务就是这个。“这个行业，现在需求大于供应，只要你有旧衣服，绝对会有人要。尤其是夏装，很紧缺，很好卖。”他以为记者是客户，还跟记者聊起了生意经，“一听你还是个新手，还得跟人学。”

处境两难，请你来支招

与此同时，周飞也谈到了为何不直接捐赠衣物的原因。据他们调研，目前在常德区域内已没有贫困家庭愿意接受旧衣物，“有人甚至直接说，不要把旧衣服送过来。”

对于公益回收箱是否真正公益的问题，大多数市民并不是特别在乎，但是很反感被欺骗。“一件旧衣物值不了几个钱，没人要，我们就当垃圾扔了，但是你别骗我。”一位60岁的女士说，她每次投放衣服之前会特意洗一下。还有市民表示，曾见过有人直接将崭新的衣服放进去，说是为了捐赠。

事实上，各地公益回收箱都面临两难，是否真正用于公益很难确定。而且即便是真正为公益，也曾有媒体质疑，公益组织对合作企业的底细未必十分清楚，最后造成市民捐赠的衣物被低廉“转卖”。归根到底，这种质疑都是回收过程的不透明所致，因为用途不清楚、捐赠金额不清楚、处理模式不清楚等，导致社会无法对其实施监督。

其实废旧衣物回收箱，在公益之外也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，即垃圾分类。当下，市民还没有养成垃圾分类的习惯，独立的旧衣物回收其实可以考虑作为垃圾分类的“试金石”。

废旧衣物回收箱到底该何去何从，如何管理，值得我们大家思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