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与法的纠结，是最易被“带节奏”的。

　　近日，一则《河南救援队赴粤救灾返程被卡》的视频在网络上热传，引发了网友及行业相关人士的广泛关注。作为民间救援队伍，手执县级人民政府三防办开具的救援证明，是否符合减免高速通行费的规范？高速收费站工作人员在处理问题时，方式方法是否得当？这些悬疑，莫衷一是。

　　前面有吐槽高速收费的历史性情结铺垫，后面有“霸座男”“霸座女”的惺惺相惜，千里救援遭遇高速收费的故事，难免成为新一季“上帝视角”下的道德口水之地。不过，跳脚骂的不少，敢直言的也很多。有人觉得这是不道义的趁火打劫，亦有人坚称这是讲规矩的恪尽职守。这事儿究竟怎么看？吃瓜群众似乎都有点茫然。

　　繁华落尽，真相归来。有两点怕是板上钉钉的：第一，千里救援，精神可嘉。不管有没有误解、无论有没有分歧，这种扶危济困的大爱精神，确是赓续千年、绵延万载，既是民族风骨、亦是社会正能量。第二，依规办事，几无瑕疵。《收费公路管理条例》第七条规定，“经国务院交通主管部门或者省、自治区、直辖市人民政府批准执行抢险救灾任务的车辆，免交车辆通行费。”不过，县级人民政府三防办开具的救援证明，显然不在依规免费的范畴。那么，就算要在“救援车辆全程免费”议题上提起议程，恐怕也不该在上位法尚未转身的前提下去为难一个收费站的小员工。这种倒逼，不仅咄咄逼人，更是本末倒置。

　　政策就是政策，规定就是规定。不要忘记两个基本背景：其一，免费政策语出多门而导致的“特权车”，民众早就沸反盈天。根据《湖南省车辆通行费减免范围明细表》《关于进一步开展清理违规减免车辆通行费工作的通知》，工作人员恪尽职守，在无法核实证明真伪、缺乏上位法明确支撑的语境下，任何私自免费放行才是裁量失序、违规操作。其二，高速公路早就市场化，市场经济的基本精神就是契约。什么车免费、什么情况免费，主张之前，先得有据。不能情绪化思维，更不能将市场规则内的事情，捣糨糊成道德标签的立场问题。这个锅，真正的道德意识是不会背的。再说，并非人命关天的急救等突发行为，要求具体工作人员在规范规定之内“网开一面”，规则的底线还有刚性可言？或者问得再直白一些，口子一开，得益的会是最广大的人民群众？

　　公益救援，既要大爱无疆，亦要量力而为。更须达成共识的一个前提是：公益，并不是突破制度与秩序的通行证。难能可贵的是：一方面，全国主流媒体力挺湖南高速的依规办事；另一方面，当事双方亦秉持谦抑姿态达成和解。道德的归道德、规矩的归规矩，法治社会，这才是公共理性的基本精神。当然，此事若能触动高速免费政策在因时而动上更高层级的调整，那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佳话了。

　　千里救援可嘉，依规办事没错。多份谅解、多点尊重，哪怕有了政策、先收费再退费，也并非“10万+”蹭热度绯闻里夸张的不堪，公益与规矩更不是鱼和熊掌般不可得兼的“宿敌”。

　　文/邓海建